昂一知道是無法阻止由紀侵佔自己房間的了,再說他的確不熟悉回睦月莊的路,而有人帶路總好過自己亂找一通,於是只好讓由紀帶路。
現在還是上課時間,學生都在課室裡,所以路上幾乎沒有人,不然的話有男性出現可是這間學校的罕見景象,一定會引來學生圍觀的。
睦月莊位於校園西南角的一座小山丘上,從行政樓出來的昂一和由紀需要往西離開教學區,再經過中庭花園和南部的文藝區,最後登上山丘回到睦月莊。這段路可一點都不輕鬆,偏偏昂一以後每天上學放學要往返的就是這段路,對此昂一也只能無可奈可,誰叫花山院的校園這麼大呢?
以高中來說花山院的確太大了,0。98平方公里的面積甚至比很多大學都要大,這也意味著有很多空間建造一般高中不會見到的設施。比如說,中庭花園就有巨型溫室和人工湖,甚至還有動物園,而最誇張的莫過於一大片七彩繽紛連綿不斷的花海,各種昂一從沒見過的花卉被巧妙地排列成藝術圖案。離開中庭花園進入南部的文藝區後,則能看到大禮堂、圖書館、劇院、藝術館和音樂樓,皆為明治時期受西方浪漫主義影響而興建的哥德復興式建築,充滿古典浪漫的氣息。
一路上幾乎沒遇見其他人,這是因為現在還是上課時間,學生都在課室裡,在校園走動的只有學校員工,不然的話有男性出現可是這間學校的罕見景象,一定會引來學生圍觀的。到了登上山丘的路上時,就更是一個人都看不見了,而由紀也像是配合環境似地,靜靜地走在昂一的旁邊,142cm的身高只到昂一胸膛,以昂一的角度看來真的好嬌小。
安靜的時候倒是挺可愛的……昂一心想。
關於這位昨天不請自來的大小姐,有個念頭一直在昂一的心裡揮之不去。昂一第一眼看到由紀時就覺得她有股莫名的熟悉感,剛開始時還想不透到底是怎麼回事,直至她使用了抱腰背摔,讓昂一想起了那傢伙。
雨宮裕樹,昂一三年沒見的幼馴染。
昂一當然不可能想到由紀其實就是裕樹,他只是覺得由紀有一點像那傢伙而已,比如說臉部輪廓,還有言行舉止……當然是指不是大小姐模式的時候。
「怎麼了,昂一?」
由紀的話打斷了昂一的思緒。
「誒?啊……在想一些事情。」
「那是要看著我的臉來想的事情嗎?」
「啊……?」
「你沒有自覺的嗎?剛才一直看著我的臉吧……?」由紀眯起眼睛斜眼盯著昂一,懷疑問:「你不會是對我產生了甚麼奇怪的想法吧?」
「甚麼!?不不不怎麼可能!」昂一趕緊澄清:「我對由紀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!像由紀這種披著可愛蘿莉皮但骨子裡暴戾成性的野蠻矮子——」
砰!!!「唔嗚……!」
陷進肚子的拳頭打斷了昂一的話,昂一只能發出一聲慘叫。
「下次可就不只是拳頭了。」由紀恐嚇道。
昂一捂住肚子,因為痛楚而斷斷續續道:「就、就是你這樣所、所以才說你、你是暴力矮——」
由紀以可怕的眼神狠盯著昂一,令他閉嘴不敢說下去了。
「那麼,昂一剛才到底在想甚麼?」
「打算當剛才的暴力事件沒發生過嗎!」一有機會吐糟昂一就忘記痛楚了。
唉,為甚麼我要攤上這種麻煩的傢伙呀……昂一對自己不幸遭遇嘆了口氣。
過了半分鐘秒後昂一從痛楚中緩過來,想了一會後答道:「我在想的是以前認識的一個傢伙啦。」
「昂一的朋友?」
「嗯,算是我的幼馴染吧,有三年沒見——」
由紀突然停下腳步,令昂一的話停住了。
「由紀……?」
她看起來像是怔住了,叫也完全沒反應。
怎麼回事?由紀的樣子很古怪……昂一疑惑。
「由……紀?」昂一小心翼翼地再叫一次。
這時由紀才反應過來,有點閃縮地說:「喔、喔,剛才說到昂一的幼馴染吧……?」
錯覺嗎?總覺得她的眼神好像在迴避我……
「由紀你沒事吧?臉色看起來不太好……」
「哈、哈,沒事啦!」由紀打著哈哈,問:「比、比起這個,還是說說他是怎樣的人吧?」
真的沒事嗎……?明明剛才還那麼有精神地打人,現在卻像有事憋在心裡的樣子……昂一有點擔心。
不過既然由紀不想說,昂一也不方便問,於是繼續說:「我是剛升上小學時認識那傢伙的,他嘛……打架很厲害,有點我行我素,又愛使喚人做事……老實說,我小時候覺得他是個又囂張又暴力的麻煩傢伙的。」
這點就跟由紀一樣……昂一本來想這樣說的,可是他實在是被打怕了所以沒說出來。
由紀的臉色似乎更不好了。
「那時他外表像女孩子又個子小,所以經常有頑皮小孩以為他好欺負,結果都被他打趴了。這樣的傢伙自然沒甚麼朋友啦,偏偏我是他認同的極少數同齡朋友之一,結果小學整整六年都經常被他使喚來使喚去的,直至初中才稍為收斂。」
「喔……那種麻煩的傢伙為甚麼還要做朋友?」由紀以有點自嘲的語氣問。
「嘛,雖然他是有點麻煩啦,但還是有些優點的,比如說……朋友遇到困難的話還是會幫忙的,還有對於下定決心達成的目標會很努力。」昂一道:「本來我還以為要對著那傢伙一直到高中的,可是他……」
昂一停頓了一下,深呼吸了一口氣。
「可是三年前,也就是初一快結束的某天,他突然出車禍了……不,他最後沒有事,只是當我趕到醫院時,才得知他已經被家人帶走了,說是要帶到更好的地方治療,從此以後就再沒任何聯絡,也不知他去了哪裡,連他活得好好的消息也是他家人寫信告訴我才知道的。」
昂一抬頭望天,凝視著漂過頭頂的白雲,神情頗為落寞;由紀則是低著頭不知在想甚麼,從昂一的角度看不到她的表情。
「或許是不想見到我了吧?雖說是個麻煩的傢伙,但是畢竟認識了那麼久,突然消失還是有點令人難以接受的,唉。」昂一嘆道:「不過既然他的家人都說他後來活得很好,我想這樣就好,只可惜以後應該無法再見面了……」
一陣暖風吹過,兩人就這樣保持靜默了一會,然後——
「……笨蛋。」
低著頭的由紀突然小聲說了這麼一句。
「誒……?」
「不,沒事了。」
由紀拋下一臉錯愕的昂一,逕自快步走起來。
「等、等等!剛才說我是笨蛋了吧!?」昂一追著由紀問:「為甚麼呀?給我解釋清楚啊!」
無緣無故叫人笨蛋?真是莫名其妙!
可是由紀根本沒有停下來解釋的意思,昂一只好嘆著氣趕緊跟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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